好律師不只是打贏官司，以溝通、協調代替訴訟的經驗談

發表時間:2024-11-06 點閱：123
律師正直的第一個層面，當然就是為客戶伸張權利。助理合夥律師李維中談到他向合夥律師黃三榮學習，就是全力以赴，想辦法為客戶突破。「有時候收到案件顯然就很不利。可是黃律師就會要求我們一定要再去想想看有沒有什麼突破的點，跟基於你自己的確信，這個案子依照現在法院見解就真的這麼合理嗎？有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？」當然，律師能做的畢竟有限，不是說一定要完全翻轉案件，「可是任何事情當事人如果不服這個判決，他覺得受委屈，總是有個原因在，律師的工作就是要想辦法理解他受委屈的地方，盡力幫他去想在法律上可以爭取的餘地。」
 
但有意思的是，正直的律師，有時候反而會跟客戶步調不一致。事實上，感情深厚不一定是一帆風順，雙方關係可能是從忠言逆耳開始。合夥律師汪家倩談及她印象深刻的客戶，是一位性格強勢的老闆，他委託萬國掌理公司事務，過程中雖然很重視律師的意見，但「比較像是把律師當成比較尊重的部下」。常常是律師拉著他、勸阻他，感覺像是澆冷水。
 
某次訴訟，客戶情緒激動，認為對造扭曲事實，甚至影響到客戶的個人生活。一氣之下，客戶說了氣話，打算在各個層面都豁出去。汪律師深感遺憾，她決定多做一步，婉言提醒：「對方只是搞你的事業，你卻自己要把生活都奉送、賠進去，這種自毀，站在旁邊看非常難受。」汪律師把她在法律之外的觀察與感受，讓客戶知道。接下來，奇妙的變化發生了：
 
後來，客戶有回應了，大致是說理解我的想法。很奇妙的是，在這次提醒之後，我們的關係就改變了，變得非常通暢。感覺就是非常寬廣。之後給他的建議，他都能聽進去。我好像跟他站到同一邊了。甚至後來在處理更困難、更複雜的事情時，他也能注意、察覺到自己的狀態，能夠更平衡地處理事情。
 
與客戶分享心裡話，這當然不是律師的專業工作。但是，法律服務終究是一份服務人的工作。萬國律師為客戶全力以赴；但是，全力以赴是以正直為基底。爭解決不是攻擊、不是報復，當然也不是自我毀滅。在陪伴客戶走過重大關卡的時候，正直不僅是為了律師自己的良心，事實上，也是守護客戶的護欄。這份守護的善意，雖然可能逆耳，卻也可能在關鍵時刻照亮道路，消融偏見，讓律師真正成為客戶翼下之風。
 
鍾文岳律師分享的另一個經驗，也同樣是以正直為基底，緩和而弭平了長期無解的紛爭。鍾文岳與某日商企業主管認識多年，一日，在社交場合跟鍾律師提起一件已經卡關數年的案件，尋求意見。鍾律師了解案件情況後，認為訴訟贏面不大，以和解為佳；尤其這位主管屆齡將退休返國，也希望能在返國離開之前了結此事。於是：
 
我試著打電話給對方聯絡看看，跟他解釋這個狀況。對方負責人也很氣憤，說這是個這麼小的事情，搞了三年多都解決不了，我就說，那不然我帶著他去跟你道歉，看這個事情要怎麼和解掉。後來我說服客戶，帶著客戶去跟他和解，真的一次就和解了。客戶事後也說，一個三年都無法解決的案件，你一來大概不到兩個月就處理完了。
 
能以終結者（closer）的角色進入僵局，並獲致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，並不是偶然。鍾文岳在處理這次個案之前，跟雙方都有長期互動，也是受尊敬的專業人士。更重要的是，他是以正直的態度來思考問題：「之前的人或許必須堅持自己沒錯，但換一個人來，我沒有那種包袱，我就認錯、去和解掉就好了。」一道歉，偃旗息鼓，僵局轉化，和解金額其實低於訴訟成本。
  
►►本文摘自：《萬國之道》